程帆有个爱装病的白月光。
我们相恋,她假装心脏病突发,让程帆连夜送她去医院,衣不解带陪护了一个月。
我们结婚,她假装抑郁症发作,在婚礼现场割腕,让本就贫血的我献血800毫升,差点死掉。
她一次次说谎,程帆却一次次相信。
“文心,婉婉她从小体弱多病,万一这次是真的生病了呢?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?”
直到我怀胎十月,即将生产。
苏婉倩一个电话打来说她确诊了肺癌晚期。
程帆毫不犹豫把我扔在车流穿梭的高架桥上,冲去找她。
我求他别走,再不去医院,我会死的。
他头也没回的拉上车门:“你预产期明明不是这几天,你这样有意思吗?”
那天,他抱着她在怀里,温声细语的安慰了一整晚。
我却一个人,死在了车流疾驰的高架桥上。
1
【恭喜宿主受孕成功,请确保胎儿安全直到分娩成功。否则,您将被系统抹杀。】
系统冰冷的电子声响起时,我正拿着孕检报告单,准备回家给程帆一个惊喜。
我以前从不认为我会完不成系统发布的生育任务,直到苏婉倩回国。
自从苏婉倩回来以后,程帆就像变了一个人。
推门进去,苏婉倩穿着我的睡衣,窝在程帆怀里看剧。
电视上的男女主角情到深处,吻在一起。
沙发上,他们两人的脸也越靠越近。
一股血腥气猛地涌上心口,我声音颤抖着问:
“你们.在干什么?”
听到声音,程帆转头看到面无血色的我。
他波澜不惊,丝毫不慌。
“这是婉婉,她刚回国,房子还没打点好,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。”
“你去把储物间打扫一下,自己搬进去住。”
我哽住喉咙,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怀孕的事。
苏婉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说出的话却是楚楚可怜。
“帆哥哥不用麻烦了,我出去随便找个地方住就行。”说罢就要起身。
程帆一把拉住她,苏婉倩顺势又跌坐回他怀里,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潮红。
“这大晚上的,你一个女孩子出去多不安全。”程帆体贴道。
结婚五年,程帆从来没有对我如此温柔的说话。
可最初明明是他先追的我。
起初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完成生育任务。
可少年手捧鲜花、眼神真挚的跪在我面前,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。
我还是动了真心。
可婚后第三个月,他接到一通电话,就开始和我分房睡。
系统曾不止一次的提醒我,生育任务也可以和别人完成。
可我太固执,觉得只有和爱的人才能生儿育女。
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。
他评教授发期刊,我日夜帮他做数据改论文,呕心沥血头发大把掉。
他胃不好,我每天凌晨四点起来为他熬养胃粥。
甚至还辞掉高薪工作,专心在家为他搭配膳食,调理肠胃。
可我高烧四十度向他求助时,他轻描淡写一句“不喜欢被麻烦”就挂断了电话。
“你还愣着干嘛,还不去收拾房间?”
见我不动,程帆转头对我冷声道。
我捏紧手中的孕检报告。
我没剩多少时间了。
无论如何,我要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。
储物间堆满杂物,遍布灰尘。
收拾房间时,一个文件袋重重的砸到身上。
打开一看,里边是厚厚一叠信封。
不同样式,不同颜色,但没有一封信被拆封过。
那是我写给程帆的信。
我喜欢自由。
大学毕业以后,我只身环游世界。
每去到一个国家,都会给程帆寄去信,诉说见闻和思念。
可现在我才知道,他一封也没有拆开。
眼泪滴落在信封上,溅起灰尘。
我如此热爱自由,现在却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储物间。
这一夜,我想通了很多事。
我想,等到完成了系统任务。
我就真的自由了。
2
第二天一早,我刚踏进厨房门,就看见苏婉倩把绒球扔进了滚烫沸水里。
嘴里还振振有词:“让你大早上吵我睡觉!去死!”
绒球是我收养的流浪小猫,虽然断了一条腿,但十分听话粘人。
我发疯一般推开她,将手伸进了滚烫的沸水,捞了绒球出来。
可绒球小小的身体,抽搐了几下,就没了生息。
我瞪大了眼睛,几乎要淬出一口血。
苏婉倩被我大力一推,额角撞上了橱柜,她凄厉的尖叫起来。
“姜文心,你敢推我?!”
“要不是我出国进修,你以为你有资格和帆哥哥在一起?”
说着她扬起巴掌,就要扇过来。
程帆不在身边,她彻底露出了真面目。
我猛地站起身,抓住了她的手腕,目眦欲裂。
“姜文心!你在干什么?!”
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翻在地。
程帆心痛的抱住苏婉倩,看到她额角渗出血迹,脸色更加阴沉。
“姜文心,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。”
苏婉倩眼泪流个不停,“帆哥哥,我本来想给文心姐煲汤的,谁想到那只猫自己跳进锅里了。”
我跌倒在地,看着相拥的男女,不由冷笑出声。
我捧起绒球的尸体,望着程帆的眼睛,一字一句:“绒球只有三条腿,它怎么能跳上那么高的灶台?!”
绒球是我和程帆一起捡回家的。
他曾经跟我说过,他小时候总是被高年级学生堵在小巷里欺负。
小巷里有一只野猫,总是在关键时刻扑出来,抓花那些人的脸。
他收养了小猫起名叫绒球,可后来绒球不甚被车撞死,他伤心了很久。
那时我抱起小猫,笑着跟他说:“你看,你的绒球又回来啦!”
可现在,他冷漠的瞥了一眼绒球逐渐冰冷的身体。
“不过就是个畜生,你还真当回事了?”
对,我就是当回事了。
我是真的想弥补他的遗憾,呵护他的曾经。
巨大的悲恸涌上心头,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。
晕倒前的最后一眼,我看到程帆脚步一动,似要过来。
苏婉倩抽泣着拉住他的手。
他回头看了她一眼,终是停住了脚步。
再次醒来时,我已在医院。
程帆坐在病床前,脸色冰冷:“你怀孕了?”
他脸上丝毫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。
我面无表情的回答:“是。”
“这个孩子怎么来的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程帆毫不掩饰他厌恶的眼神。
我苦笑一声。
是了,这个孩子是我故意灌醉他才得来的。
我本来自信,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完成任务。
可苏婉倩回来以后,一切都变了。
“把这个孩子打掉,再重新做试管。”冷酷无情的话语出口。
我一愣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程帆厌恶的看我一眼,“婉婉身体不好,承受不住怀胎十月的辛苦。”
原来,他是想借我的肚子,孕育他和苏婉倩的孩子。
我拉住他的衣角,艰难的开口。
“不不要,能不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程帆烦躁的甩开我的手,站起身就准备走。
“我已经帮你预约了手术。”
“不要——”我拼命想要抓住他,重重的跌下了病床。
此刻我内心只有一个念想: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。
我就要没时间了。
我拽住他的裤脚,眼泪打湿了鞋面。
“求你,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!我可以自己养!”
“之后让我做多少次试管,都可以!”
看我如此卑微的模样,程帆终于停下脚步。
他低头看了我一眼,终于松了口。
3
几个月后,苏婉倩终于搬出去了。
她拎着箱子,趾高气昂的站在我面前。
“姜文心,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。”
“帆哥哥根本不爱你,你还能这么死皮赖脸的贴着不走,我都替你臊得慌!”
她嫌恶的看了一眼我的肚子。
“也就是帆哥哥心疼我怀孕辛苦,不然你也配怀我的孩子?!”
我默不作声的看她翻动艳红的嘴唇说个不停,一声不吭。
直到程帆催她下楼,她才终于狠狠地拉过行李箱。
行李箱轮子从我脚上碾过去,压过一道红印。
不过我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了。
从那以后,程帆就经常不在家。
我自然知道他去了苏婉倩那,所以也从不会打扰。
程帆突然变得爱分享了。
以前从不发动态的他,现在每天都在朋友圈大大方方的分享日常。
有时候是去精致的西餐厅吃饭,有时候是去游乐园坐摩天轮,有时候是去山顶看落日。
每一次动态,都会有一张牵手的照片。
照片里女生的手细腻白皙,带着价值不菲的戒指。
不像我的手,粗糙泛黄。
有人评论:还是程老师懂浪漫啊。
程帆回复一个笑脸:那要看跟谁了。
是啊,跟他的白月光,当然是要多浪漫,就有多浪漫。
不知道多少次,他总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去他的白月光身边。
他第一次给我表白时,苏婉倩假装心脏病突发。
我还没来得及答应,他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医院。
我们结婚时,苏婉倩假装抑郁症发作,在婚礼现场割腕。
他奋不顾身的抱起她就走,唯一回头拉住我上救护车,也不过是因为我和苏婉倩血型相同,可以给她输血。
苏婉倩飞往英国那天,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。
他追去机场送她,而我将桌上做好菜热了又热,等了一整晚。
而这一次,我怀胎十月,即将生产。
他却因为苏婉倩一个电话说自己确诊肺癌,就将我扔在了高架桥上。
4
心痛的太久,就会麻木。
我躺在高架桥上,眼前的天空逐渐染上血红。
我用尽力气,拿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。
前几个他都挂断,终于在第七次时,电话接通了。
“怎么了?”电话那头是他极其不耐烦的声音。
“程帆,你回来送我去医院,可以吗?”我极力忍住声线的颤抖。
“不是跟你说了我有事吗?你就不能自己打车去医院?”程帆压低声音,像是在极力克制怒火。
“可是——”我刚要开口,旁边传来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“帆哥哥,我不是有意骗你的,是医生给错了诊断报告。”苏婉倩委屈的抽泣声传来。
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,似是程帆揽了苏婉倩在怀中。
他温柔的哄道:“幸好是假的,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。”
身体的痛愈发明显,我张口,一股血腥味涌上鼻腔。
“可是程帆,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啊。”
电话那头的程帆沉默了几秒,再次开口,声音染上了一丝愤怒。
“你现在还敢提这一茬?”
“那天我亲眼看到你在酒店和一个男人一起,第二天才回家——”
“谁知道这孩子,是不是野种?”
我泪流满面地笑出声,原来如此。
原来程帆突然对我冷淡,不仅仅是因为苏婉倩回来,更是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。
“要不是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,不能做亲子鉴定,你以为我会容忍一个对我不忠的妻子吗?”
程帆语气愈发冷冽。
我发了疯似的笑,涌出的鲜血呛的我直咳嗽。
程帆着急帮苏婉倩揉脚,并不想再跟我多说,“算了,等孩子生下来再说,你先自己去医院。”
电话挂断。
我无力的垂下手。
身体宛如被来去的车流碾过千百遍,痛的几乎无法呼吸。
一颗心脏也被人肆意践踏,揉碎成灰,再也无法复原。
【滴——】系统的刺耳警告音在耳边响起。
【警告!胎儿出现窒息情况,宿主需要尽快前往医院,否则将会分娩失败!】
我苦笑,咳出一口血,最后一次拨通了电话。
耳边的倒计时和电话音重叠在一起。
【嘟——】
【三——】
【嘟——】
【二——】
“又怎么了?不是跟你说了不要——”
“程帆,如果有下辈子,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。”
我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。
“你怎么了,你——”程帆终于意识到我不太对劲。
可我再也不能回答他了。
【一——!很遗憾,任务失败,宿主即将被抹杀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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